報張子汝南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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資料識別:
TUZ-420000031693
資料類型:
文字
著作者:
佚名
主題與關鍵字:
臺灣文藝叢誌
描述:
內文:  昨讀來書,津津數千言,其於學問源流,洞若龜鑑。關、閩、濂、洛之遺緒,已覺胸有成竹;論顓孫子處,尤能貫串會通。弟讀之,不覺起舞;何意今人,猶有此等識見!讀書不具此胸襟,便如游五都之肆,空手而歸,枉作一世人耳。誠從此專心肆力,自不患入德無門、登常無階;清恪公家學,當在君處矣。   但學問無窮,其進銳者,其退速;故聞道如曾子,猶如:「戰戰兢兢,如臨深淵,如履薄冰」。《書》曰:「靡不有初,鮮克有終。」又曰:「人心惟危,道心惟微!」如古聖賢成就如斯,而恐懼者如此,可以省矣。語云:「走馬者,不蹶於險,而蹶於平地」,不恐懼故也。曾子曰:「而今而後,吾知免。」細會斯言,不覺毛髮竦然!以為曾子尚恐不免也,當今之世,天下滔滔而免者誰乎?惟不自知其不免,故不覺遂至於不免也。   今日之冠儒冠、服儒服應小試者,縣有千人;應大試者,郡有千人。所言非六經不言,所語非六經不語,學校之事,可云盛矣。而其間奪巍科、登高第者,又指不勝屈;求其稍存義理,較異於庸流者幾乎!是豈不聞道乎?不知恥故耳。誠使知恥,則讀書時將己所行者與之較,則必有怵惕難安者;行事時將己所讀者與之參,則必有汗顏無地者!如是而不日漸於聖賢之地者,無有也。故夫子告子貢曰:「行己有恥」;孟子曰:「恥之於人大矣」!竊謂孔門言仁,推之即執中之學;孟氏言性,擴之即堯、舜之道。乃所言者如斯,始知語不切,不足以起人;言不近,不足以覺世也。弟自顧於「恥」之一字頗不模糊,然弟自審終非聖賢中人者。弟有可以入聖賢者三,有不可以入聖賢者亦三。可以入聖賢者,性地光明也、氣象坦易也、有過不諱也;不可以入聖賢者,多情也、多慾也、多愁也。聖門情與性並言,似可無大害者。然情則性盪,弟之情非中節之情也。夫子告顏淵以放鄭聲,非所以防人情乎?至於慾之一字,則更有不可者。桓公內多慾而外施仁,功業雖美,終懷內愧!以雜霸之資,豈可以聞賢之道乎!若夫愁者,亦屬抑鬱無聊之寄。然愁深則傷樂,不可以語陋巷不憂之事矣。又況往日學為詩文,溺於蟲魚風月而不思返。繼思講求實用,則又慕為氣節經濟之事而不深求;其於宥密之功,未嘗用力。陳龍川云:「研窮義理之精微,辨析古今之同異;原心於眇忽,較禮於分寸。以積累為土,以涵養為正。於諸儒誠有愧焉!至於堂堂之陣、正正之旗,風雨雲雷交發而並至,龍蛇虎豹變化而出沒,推倒一時之智勇,開拓萬古之心胸,於諸儒則有微長。」弟誦斯言,覺所得在此,所失亦在此也。   抑又聞之,學問之事,貴能力行。講雖精而非難,行雖麤而非易。朱子以為知之之要,不如行之之實。故克伐怨欲不行厚,子尚以為難我;不欲人之加諸我,吾亦欲無加諸人;端木氏尚非所及。謝上蔡別程子,一年始去,得一矜子。程子從學茂叔,不復馳獵;茂叔以為此心未死。嗚呼!學問之事,亦難矣哉。吾人無變化氣質之功,即使勉強支持,縱能耐久;倘一放,更不可收。如臨川遏水,崖岸即堅且固,而嘗有衝蕩之憂;一決,即橫流矣。力行之事,尚未可恃,況空言乎!   有明以來,講學稍濫,往往有以高談而廁兩廡者,惟王陽明曾見實用。故顧亭林論學書有所謂「空虛之學」者,蓋指是也。本朝熊賜履尤喜談心性,於陽明之學攻之不遺餘力。所著道統圖以顏子以下為正統、閔子以下為續統再子以下為附統,當時以為武斷。嗚呼!學問之事,可不以切己求乎哉!   近來士習之乖、教養之廢,百有餘年矣。朝廷非無良法美意,而壞之者有三:學政也、教授也、師儒也。學政以養士為職,即當以激揚為己任。乃顢頇疲蔽,虛文了事;僅以腐爛時文定去取,即不免冬烘之誚。其於獎勵後進、養育英才之事,更何論乎!國家以真求,學政以偽取,試士以假應;其不至胥天下而入於疏無具者,幾希也!戰國之時,士之壞在縱橫;唐以下,士之壞在帖括。至今日,而又壞於腐爛之時文。既啟士以爭競之風,又開士以僥倖之路、長士以功利之心;習焉不察,目以為是,土品尚可問乎?然學政壞之,而教授興之,則壞於一國,猶可興於一郡也。乃今日之教官,視士為魚肉;今日之士,視教官為獄吏;胡安定蕪湖之流澤遺風,尚有存焉者乎?揣朝廷立法之意,豈不以此為多士師;乃此輩即以為心而又與多士爭利,成何模樣乎!此教授壞之也。教授壞之而師儒興之,則壞之於上,猶可修之於下,乃今日師儒惟以科場陋規相授受,其於君臣、父子、兄弟之大義即多不講,而又何論於明德、新民、修齊、治平也!士之學者惟以倖進為務,師儒之教者惟以巧宦為榮;學者、教者毫無一講求實用之人。然則戰國、唐以下之壞,尚有師儒以振之;而今日之壞,並無師儒以復之矣;其不至胥天下而絕讀書種子者,不止也。   當此大壞之者,士生其間,苟有惕然難安之意、慨然有用之思,即為閒氣所鍾者。乃不幸上無育才之人、下無育才之師,又不幸困阨之、棄擲之;吾恐顛連無告、淪落無成,而斯人尚可賴乎?是又所望於一二有道之朋,相與摩礪而激進之也。乃今日又多唯諾成風、容悅面諛,識有如君所言者。君來書云云,可謂深切矣!而猶有未盡之言,謂恐生隔閡之情、謂恐起猜疑之意;是何言也!以藥石而結讎仇者,此憸壬之人也。無論處而講學,不當阿合;即令他日立朝,猶當共相匡正,不可稍存形跡。故子謂「君子和而不同」,平仲和羹之喻,最為親切,如鹽與梅,不同也;惟其不同,所以味和。若純鹽、純梅,成何味乎!又如和樂,宮、商、角、徵、羽,不同也;惟其不同,所以聲和。若純宮、純商,成何聲乎!昔朱子與陸子論學,辨論不已,至移書相駁;似兩人不合矣。乃鹿泂講書,朱子最深許之。是知人之好護短者,中不足也。胡瑗、孫復一代大儒,乃因論經不合,至不相見,何不達乎!然兩人素未訂交,故不能無形跡,較諸友朋間,則又異矣。   君云:「王安石未必是姦」。然好護己短,是其姦也。故劉恕,契友也。以其論新法而絕之。劉摯,門生也,以不相迎附而疏之。當時能受規諫,豈有今日!吾人當聞過之時,雖未即如子路之喜,而心本明亮,何至抱憾於中,有所耿耿乎!昔諸葛公與諸將,教令其勤攻己闕。夫使諸將果勤攻其闕,不第武侯無闕,諸將亦無闕矣。此武侯所以無愧聖賢也。來書又云:「列史之中,有畸節、偏行,易令人激發;恐為所移,流於偏駁」。此則稍泥,弟正患不激發耳。當今之世,欲勉人以就中行,誠有所難;因其激發而利導之,雖不可得中行之士,而不患有委瑣之士矣。且其中如梅福、郭林宗、管幼安至陶元亮、林和靖,一塵不染,三代下豈能多得,何可以畸行少之乎!又謂「顧亭林有矯強之氣」,此則誠然。然顧亭林亦唯有矯強之氣,故能成就如斯;使其隨波逐流,則又將如明末之不學無術者矣。至謂「出於揣摩,則過矣」;揣摩之學,必其有求用於人之意。亭林淡於仕進,本朝徵之不出;豈可以揣摩目之乎?或謂其內聖外王者,亦謬也。蓋豪傑有志之士欲有所表見,如韓退之者也。然韓子之為人,陸子亦以為「未知道」;且與揚子雲並言,尤覺不倫。蓋陸氏亦好放言高論,故一再傳,不能無弊,此其所以異於兢兢小心之學也。   弟因來書殷殷勸勉,不以庸流相棄,大有古人之風;故亦不敢嘿嘿而言,而略舉所聞、所知者以相獻。其語雖粗,然在高明者取之,當必有以維習俗之壞、救友朋之疏、起末學之失,而使弟亦得有以細流成君河海也。   洪一枝拜。
出版者:
簡榮聰
日期:
出版品發行日期:1993
格式:
文字檔
來源:
臺灣文藝叢誌
語言:
中文
範圍:
臺灣文藝叢誌
管理權:
中正大學台灣文學研究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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