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來如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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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資料識別：
- TUZ-010505008621
- 資料類型：
- 文字
- 著作者：
- 訒之
- 主題與關鍵字：
- 臺灣文藝叢誌
- 描述：
- 內文:胡潤生這天坐在一間極精緻書室裏。對著他兒子石麟說道。石麟你今年已長成十八歲。我不望你膝下承歡。晨昏定省罷了。難不成連孔夫子說的那無違兩個字。你都不懂得嗎。汝母去世又早。我提心吊膽將你領待成人。鮑呀。餓呀。寒呀。暖呀。沒有一刻不關心。可算將你啣在嘴裏。啣了十八年。到今日你羽毛豐滿。竟和我反對起來。就是當日替你結了這一門親事。不過那時你和你表妹才三歲。我一時高興。同你舅舅說了。你舅舅就一日允許。萬不料現在你腦筋裏。貯滿了新思潮。要自由戀愛。不願意受那機械式的婚姻束縛。你這意思。我也很贊同。不過你叫我和你舅舅怎樣開這談判。來毀這婚約咧。好兒子你可稍微委屈些。免得我受你舅舅詰實。說到此。那聲音竟哽咽著。垂下幾點老淚。這時石麟坐在對面椅子上。緊蹙著雙眉。含著薄?說道。這事關乎兒子一生幸福。父親本不便干預。我寧可鰥居一世。總不要表妹家來不說別的單他臉上那些黑大麻子。實委叫人見著作嘔。潤生又嘆道。喜兒像貌是醜些。你可知道娶妻娶德。妾才娶色呢。石麟聽說這話。狠不耐煩起來。衝著他父親說道。我偏要娶妻色呢。說著站起身來。竟到他學校裏去了。 星期那一天。公園裏遊人益發比尋常多。在西邊一座小草亭上。有一對男女喁喁情話。男的說道。倩妹你儘管放心。我絕不受家庭束縛。就是被逼不過。以不了了之。還有一死呢。倩雲見他說這語。笑道。石哥的心我自然相信。就是你那父親狠不以你我自由為然。倒是你在你父親面前。要善為疏通。才有效果呢。石麟咬著牙齒道。我父親還在其次。我那舅舅的腦筋。才頑固得可怕。常說女兒無才便是德。我那表妹固然生得醜。他那肚裏。差不多斗大的字。認得倒有幾擔呢。倩雲聽他說這話。格格的笑道。爾說爾表妹生的醜。我就不相信。何以呢。若不容顏生得麗。天公何故亂加圈。說到此儘拿著手帕掩住嘴。笑得發喘。石麟兀自紅著臉說道。你也過於謔而虐了。 石麟的舅舅。就是王筱漁。筱漁在幼年將自己的女兒許給石麟。原是親上加親。這天他走到潤生處。催他早點擇日迎娶。潤聲終是一味的之吾。筱漁狠不滿意。對他說道。兒大當婚。女大當嫁。舍妹又去世甚早。你又不肯續弦。這中饋虛人。當然將媳婦娶家來。維持門戶。潤生嘆道。我何嘗不願意這樣。只是石麟這孩子。不肯受機械式的婚姻束縛。昨天還同我吵鬧了一陣。筱漁不等他話畢。那嘴上一根一根的黃鬍子。已氣得豎起來。望著潤生冷笑道。這是爾做父親的道理嗎。他萬一做出為匪作歹的事。你也聽他任性嗎。哼哼。你只要有充分的理由。儘管來和我悔這婚約。我不便同爾爭論。我去找媒人說話。說著站起身來竟氣虎虎的走了…….潤生給他舅爺這一番詰責。明知是自家理屈。又無言可答。心裏急的像鋼刀刺的一般。兒子又是自己從小縱容慣的。這時就是用強迫手段。也是無效。而且一生祇養了石麟一人。所以格外的溺愛。到了晚間石麟回家。潤生復勸道。你舅舅今天來促我們迎娶。你看約在甚麼時候呢。石麟聽這話。冷笑道。我意思已在父親面前表示過了。這時候又來□我則甚。老實說一句罷。他那一天進門。我那一天走路。…….潤生見這樣決絕。暗暗嘆了一口冷氣道。我又何必因此傷了父子感情。他母親臨終遺囑。叫我好好護持。這孩子現在弄得我進退維谷。我倒不如一暝不視。還落得清靜些。 石麟這天正在學校裏上課。忽見校役走到他面前說道。胡先生你家僕人來說你的老太爺已在昨天夜裏去世了。叫你趕速回去料理。石麟聽這話。心裏不住突突的亂跳。暗想昨天晚間。父親還同我講話。好端端的怎麼一夜過來就會死了。想到此。早請假到了家裏。見他父親直挺挺睡在那裏。不由嚎啕大哭。心裡想父親下這絕大的犧牲。無非因我這婚姻自由的關係。我既因爭自由兩字。叫父親出於自殺。我益發要保守自由。戰敗這家庭專制惡魔。才現得我是一個好青年呢。石麟想到此。那眼淚也就停住了。在這當兒。他舅舅筱漁。一把將他拖到旁邊。對他說道。你父親已死。哭也無益。襄贊大事。還要你一人來負擔。你何必這樣哀毀呢。我還有一句話對你講。凡人處事。總要通權達變。你父親這一死。你這門戶更無人維持。最好孝裡娶親。不然那就要到三年滿服之後。才可以呢。石麟聽這話。早怔了一怔。忙道這個不能。父親屍骨未寒。我縱不能泣血三年。也斷斷不能在這裡喪服之中。行迎娶之禮。舅舅雖不畏人言。甥兒還怕人指摘。筱漁見他說這一番官樣文章的話。也不便批駁他。只好先幫著他料理喪事。隨後再說吧。 光陰迅速。眨眨眼已到了三年。筱漁雖屢次催著他娶親。石麟只是推三阻四。筱漁見他這樣支吾。早已曉得他戀著一個女學生。他調查這女學生名姓住址。竟兀自跑了去。來會倩雲。將石麟的劣?。一一告訴倩雲。說石麟氣死老父。則不孝。停妻再娶則不義。這不孝不義的人。女士還同他戀愛。我怕女士都要後悔的咧。如女士不以老夫這話為然。哼哼。說到此。儘停頓著兩隻白果眼。不住望者著倩雲。似乎等他的回答。倩雲見他這情形。不由臉上紅了紅。說道你先生這話原有理由。但我同你先生。素昧生平。也不便討論這事。但是人各有志。不能相強罷了。筱漁見他說這話。悻悻的回去。到了第二天。石麟寫了封信。給他舅舅。說我與表妹素無情愫。斷不能強成夫婦。婚約一層。從此解決。他舅舅得這信。因此一憤。將他的舊疾觸發起來。竟一病不起。溘然長逝。 石麟自解除了這婚約。當然與倩雲締結良緣。那曉得又大謬不然。倩雲與石麟轉日漸疏遠。和他那個同學王昭狠打的火熱。論王昭這人品貌既比石麟俊俏。家貲又比石麟富厚。在這春光明媚之中。竟結了婚約。石麟得了這消意。想愛情這兩字。何等清潔。何等高尚。我不惜和老父反對。老父竟因我犧牲生命。不惜和舅舅毀婚。舅舅竟因我一病不起。那曉得到今日的結果。原來如此。我還談甚麼自由呢。說甚麼戀愛呢。他想到此。益發垂頭喪氣。止不住珍珠斷索似的眼淚往下直淌。在這當兒。偏偏路上的人。齊打顆兒說著。今日公園自由廳上。行文明結婚禮。多麼熱鬧咧。我們往看這一對新人。是抱著自由。……..戀愛。
- 出版者：
- 鄭玉田
- 日期：
- 出版品發行日期:大正12年5月25日
- 格式：
- 文字檔
- 來源：
- 臺灣文藝叢誌
- 語言：
- 中文
- 範圍：
- 臺灣文藝叢誌
- 管理權：
- 中正大學台灣文學研究所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