破鏡重圓
推薦分享
資源連結
連結到原始資料 (您即將開啟新視窗離開本站)後設資料
- 資料識別：
- TUZ-010307005367
- 資料類型：
- 文字
- 著作者：
- 君珊
- 主題與關鍵字：
- 臺灣文藝叢誌
- 描述：
- 內文:海水連天。澄波激岸。起落無間。浪花四濺。白沫如雪。白雲片片。在蔚藍天色中。疾馳而去。迅如奔電。望之如群鳥為狂風所逐。振翼而飛。小村為陽光所罩。氣象鮮明。溪流曲折。蜿蜒而入於海。其聲淙淙焉。 當此小村出入所必經之路。有茅屋焉。屋主曰馬汀來弗魁。蓋一漁者也。屋以泥土為牆。茅茨為蓋。牆根屋角。時見蝴蝶花叢生成簇。色作青紫。宅旁有隙地一方。其大小幾與手巾相等。中植蔥蒜菜蔬之屬。週以籓籬為屏障。且恃之以與大道相隔絕也。 是日屋中主人出捕魚。其妻坐門前修破網。網作棕黃色。張牆上宛若蛛絲。菜園之外。一小女子。年可十四。以破椅斜支門上而坐。手一破裙。從事彌縫。補綴之處。錯落如棋盤。而新孔又纍纍可數矣。又一小女。年事稍少。懷幼弟喚之使睡。兩童子蹲踞地上。揉泥土為丸相拋擊。兩手磧垢盈寸。幾不可辨五指矣。此時人人各有所事。均緘默無言。狀至沉寂。惟幼兒不受喚。嬌啼不止。其聲尖脆。狸奴伏窗檻假寐。鼻息微微可辨。黃蜂成群而飛。作聲薨薨。舍此外則大地沉沉若欲睡去。少頃。忽門前小女停針而呼其母。問之。答曰。若人又來矣。蓋是日清晨忽見一人。衣服襤褸。狀如丐者。在屋旁閒行張望。若有所圖。母子為之不寧者終朝。然無如何也。黎明兩女往海濱朝父時。已睹其人憩於道左。遙對彼等所居而坐。歸途又見其坐如故。凝視茅屋。目不稍瞬。狀似困倦已極。不能步行。故逾一句鐘之久。尚未見其一易其位。其後似自知逗留過久。動人疑慮。故不得已強舉其疲憊之軀。蹣跚而去。良久又徐徐而來。坐處較遠。然兩目耿耿。注視彼等不已。諸兒見狀。惴惴然如遇青。其母膽小如鼷。尤忐忐不自寧。以舉室皆婦孺。設遇強暴。誰與抗拒。而其夫非至暮色蒼茫時不歸也。 夫曰來弗魁。婦曰馬汀。識之者咸以馬汀來弗魁名之。蓋合二姓為一也。 婦之前夫曰馬汀。以航海為生。每?夏令。必赴紐芳德蘭從事漁業。結縭後兩年生女一。翌年又娠。兒未誕生。而其父又去家遠出。在洪濤巨浪中度生活矣。舟名丟塞兒。從地貝出駛。熟知竟一去不返。?跡無從。閨中少婦。幾化望夫石。而同行伙伴。亦杳無音信。即不葬魚腹。亦必逐波臣遠逝無疑矣。婦待其夫十年不歸。了無餘望。此中日月。皆以撫孤為事。飲苦茹荼。鞠躬盡瘁。未嘗有怨言。會村中有一漁者。曰來弗魁。中年喪偶。遺一子。慕婦能勤儉持家。遂妻之。三載中獲兩男。食指既繁。生計愈艱。每日舍麵包外。幾不識有他味。至於牛肉。則為諸兒有生以來所未嘗謀面者矣。每值隆冬。狂風怒號。勢不得從事漁業。囊中既無盈餘。而群雛嗷嗷待哺。故常負麵包肆。而不能按期清償。群兒雖飢腸常不得飽。然賴撫育有方。體魄幸強健如常兒。以此鄰右多稱夫婦賢。曰。馬汀來弗魁誠佳偶哉。婦既力作於家。而夫又勤於所業。可嘉也。 時門外小女又呼曰。阿母是人似識我等者。不然。何注意若斯。兒度其人乃一丐者。自埃迫利弗兒或奧司不司流落至此。亦未可知。女言其母乃未之聞。然以狀卜之。此人必從遠方跋涉而來。蓋滿面風霜已明示人曾歷長途者矣。時此人遙注屋中不少動。兩眼直視。狀若著魔。馬汀大怒。氣為之壯。即手持火叉。徑詣門外。大聲曰。敢問久久逗留於此。意將何為。其人曰。何哉。吾來吸取新鮮空氣以蘇吾軀。不可乎。干卿底事。何勞詰問。婦曰。雖然。爾左右窺探何為者。曰。吾本不為人害。豈路旁少坐。亦能阻我耶。馬汀語塞。即反關而人。靜候其夫。然是日時光似較平時為緩。若有意與之為難者。迨及正午。其人遂去。馬汀及諸兒如釋重負。然落日銜山時。又見彼行經門前。是晚遂不復見。 迨暮色迷漫。而來弗魁歸矣。家人具以所見告。來弗魁曰。吾意其人乃一無業流氓。然當不至為吾等害也。言畢從容就枕。瞬息即沉沉入黑甜矣。然其妻震懾之餘。不能成寐。但覺日中所見之人。時盤旋腦際。驅之不去。似見耿耿目光。尚向之注視不已也。翌晨狂風大作。海行者勢不得外出。故來弗魁家居助其妻補綴破網。約九時許。其長女出市麴包。歸時狂奪而入。神態倉惶。呼曰。母乎。彼人又來矣。其母聞言大驚失色。即顧其夫曰。來弗魁。爾當出與之語。且告之勿時來窺探如此。吾誠不堪其擾也。來弗魁者一雄偉之漁夫也。皮膚棕黑。雀斑幾滿其頰。鬚髯深紅。??如蝟。目晴淺藍。頸粗而短。恒以羊毛巾裹之。以避風雨之侵凌。是時聞其妻言。即從容而出。以面此素不相識之生人。兩人相見。即高聲縱談。馬汀率諸兒遙立而視。壯殊惶惶。忽見來弗魁及生客緩步而來。馬汀大震。其夫謂之曰。速出麵包及果汁以款客。客不食三日矣。來弗魁延客入屋。婦及諸兒隨其後。食品既陳。客據案大嚼。未嘗一舉其首。此時室內諸人之視線。咸集於其一人之身。母凝立熟相客面。長女及次女背門內向而立。其一抱稚弟面目注生客不少瞬。兩童子蹲爐旁積灰中。置所弄醬盆。移其眼光向客。若有無限駭愕者。少頃來弗魁坐而問曰。客自遠方來耶。曰。然。吾自開退至此。曰。然則徒步而來耶。曰然。囊中不名一錢。勢不得不如是也。曰。敢問客欲何往。曰。欲來此而己。曰。然則客有親戚故舊。僑居於此耶。曰。然。或有之。於是主客咸默然久之。客雖飢腸轆轆而鳴。然啖時態度頗從容。每嚼必佐以果汁。客風塵滿面。膚皺如雞皮。且肌肉深陷。狀殊消瘦。一望而知為曾從患難中來者。此時來弗魁無意中問曰。貴客尊名。客且啖且應曰。賤名馬汀。客語既出。而室中情狀一變矣。婦聞言戰慄不己。前行一步。熟相客面。兩臂下垂。目翕口張。不知所為。室中人咸噤不聲。景象殊陰慘。良久。來弗魁始發聲問曰。客生長是村乎。曰。然。如君言。辭畢。舉首視婦。四目適相遇。凝注良久。若兩人視線相糾纏而不能解者。俄而婦人忽顫聲而呼曰。嗟夫吾夫。其為爾耶。客徐應曰然。誠為我也。言時態殊安詳。若無所動於中者。言既。復嚼麵包如故。來弗魁聞言大驚。期期而問曰。爾其馬汀耶。曰。然。曰。然則年來勾留何所。曰。僑寓非洲海岸。蓋吾舟觸礁而沉。辟卡弗汀兒及余三人從破舟中逃生。泅行至岸。得不死。然吾等咸為非洲野人所虜矣。囚居十二年。辟卡及弗汀兒相繼而逝。而余獨徼天幸。得偷生至今。會一英人旅行至彼。挾余偕行。遂得達開退。而今竟到是間矣。婦聞故夫歷述所遭。為之掩面欷歔不己。來弗魁曰。今吾等計將安出。馬汀曰。然則爾為是人之夫矣。曰。然。於是眾相視默然者久之。馬汀環顧諸兒畢。目兩女問曰。是為吾弱息耶。來弗魁曰。然。在理馬汀聞言。當擁抱兩女。以表親愛之意。而馬汀獨否。惟呼曰。謝上帝。吾女竟長成如許矣。來弗魁復問曰。今吾等計將安出。馬汀見問。躊躇不知所對。思索良久。始毅然應曰。尊意以為如何。即如何耳。吾不敢有所可否。或圖一身之利。致有損於爾。今爾我所處地位。殊形棘手。然當籌兩全之策。吾有兩女。爾有三兒。爾我須各撫其所出。惟其母將安歸。屬爾抑屬我。則聽爾處置。吾不敢與聞。惟此屋為吾父所遺。分應屬我。今契據尚存律師處。且吾生長於斯。亦不忍遽舍之也。 是時婦尚以布裙掩面。幽咽不己。兩女則漸移漸近。目耿耿視其父。及馬汀飢腸己充。即轉問來弗魁曰。吾等計將安出。來弗魁忽得一策。應曰。吾等曷不求計於牧師。以牧師所判為定。寧不較愈。馬汀聞言起立。行近婦前。婦投身其懷。且泣且呼曰。嗟夫吾夫。‧‧‧嗟夫吾馬汀。…爾竟來此耶。言時以臂攬其夫。欷歔不己。是時舊事一一湧上心頭。前塵若夢。彷彿如昨。回想少年時第一次相見情狀。似猶在目前也。馬汀亦大感動。頻親其頭巾不己。爐旁兩兒見其母悲泣。亦大聲號哭。而襁褓中稚嬰見狀亦張口而啼。其聲尖銳剌耳。此時舉室如喪考妣。哭聲震屋瓦矣。來弗魁貯立而待。默然無聲。良久始相促曰。今事不可稽延。當速解決為上。吾等曷行乎。馬汀遂釋其妻。而目注兩女。其妻謂女曰。汝等當往親汝父。女即楷淚令乾。行近父前。狀殊忸怩。父親其頰以示愛。幼兒見生人近前。而啼聲又作矣。 來弗魁及馬汀聯步而出。以取計於牧師。道經咖唹肆。來弗魁曰。吾等且入內小飲。以蘇煩懣馬汀。從其請。兩人同據一案。相向而坐。時店內闃然無人。蓋為時尚早也。來弗魁見待者來。呼曰噫。開可脫。馬汀歸矣。爾當知此為吾妻之馬汀。即丟塞兒舟中之馬汀。即十餘載前失其行?之馬汀也。侍者體胖而臉紅。若中酒者。是時左手持壺。右手高擎玻璃杯。徐徐而來。聞言即面馬汀曰噫。馬汀。吾不意子復來是村矣。馬汀曰然。吾復來矣。
- 出版者：
- 鄭汝南
- 日期：
- 出版品發行日期:大正10年7月15日
- 格式：
- 文字檔
- 來源：
- 臺灣文藝叢誌
- 語言：
- 中文
- 範圍：
- 臺灣文藝叢誌
- 管理權：
- 中正大學台灣文學研究所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