征夫之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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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資料識別：
- TUZ-010301006103
- 資料類型：
- 文字
- 著作者：
- 慶霖
- 主題與關鍵字：
- 臺灣文藝叢誌
- 描述：
- 內文:黃昏的時候。萬家燈火齊明。耀如白晝。馬路上一盞一盞的自來月。遠看宛如半空索娥。在那裏爭妍?美。其時有個公使館裏少年隨員。翹著兩撤八字鬚兀。的坐在一家大牌店內旁。邊放擺半鐘酒。燃著雪茄煙。含在口裏。呼也不一呼。愁眉不展。探首朝著馬路上看。忽然對他隔坐一個春風滿面衣服都麗的少年說道。畢爾。我們倫敦市上晚景。也不是這般熱鬧嗎。不過我儕作客異鄉。任他怎麼繁華。看起來都是淒涼光景呢。畢爾是個豁達少年。家裏很有財產。每年有七八千磅出息。英倫交際社會下。王孫公子隊中。畢爾甚負盛名。多年香肌玉質的姑娘們。願與他親近。怎奈他生平抱定獨身主義。見了櫻口纖腰。惟怨避之不及。越美的。越畏之如蛇蝎一般。也不知曾經過何種感觸。終年車舟不息。簡直在旅行中度他的日月。這時未猜出卡脫心緒。卒爾對道。卡脫吾友。可不是這般講法。人當隨遇而安。況且巴黎實在好過我們倫敦多呢。別說旁的。君請觀多少自由婦女。個個如花似玉。鬚影衣香。蛺蝶兒彷彿。穿插道路中。我見著反覺樂不思歸。就在這當兒。話尚未說完。隔房的電忽然又亮了一亮。從短窗望過去。見一個苦眼愁眉□□紳士攬著一位芙蓉花似的婦女。走進來。雙雙坐下。婦人顫聲道。約瑟吾夫。今夜十時。君□□往英倫麼。紳士緊執婦人柔膩手兒。長嘆一聲說道。吾愛。我實在不願行。怎奈政府命令。國家要事。那能辭卻。言時。懊喪萬分。又恨又怨的顏色。從炯炯有光眸子中發揮出來。婦人秋波汪汪。含著一大股眼淚。凝睛望住他丈夫。一言不發。大約芳心己經片片碎了。兩人默坐有十分鐘。酒菜概置不用。紳士抬首望一望壁上鐘。婦人隨著紳士視線去。梨容大變。淚落如雨。用編貝牙齒咬嚙櫻唇。低聲說道。唉鐘兒平昔走的慢得很。今日也跑起馬來。催我們夫婦快些別離呢。時正九點。兩人不約而同的站起。倚偎而去。這一場流淚眼觀流淚眼。就算妻兒替丈夫餞行罷。卡脫垂頭閉目。不覺喟然三四聲。畢爾笑曰。吾友。這個嘆甚麼。我那傍居主婦。纔著實可憐呢。容貌也與這位夫人差不多。但是容光消瘦。頰上也沒有玖瑰的顏色。也沒有笑的酒渦。終日春雲不展。淚珠洗面。據說他丈夫出外戍守。已是一年有多。吾想他淚痕從未與梨面告別過。每日早間。必依窗而望。一種可憐情形。真是幾乎望斷秋水。我起先不知他幹甚麼。後來方曉得他等那郵差。無如那不知人意的綠衣人。走此過去。莫說沒有信件交來。連頭都不回一回。他知道希望斷絕。晚上又重行做他功課。手中拿住他丈夫的影像。千聲吾夫。萬聲吾愛。呼喚不休。更要柔聲怡氣說出多少肉麻語兒。一時哭哭。一時又笑笑。吾看他縱不化望夫石。也快得思夫的?疾了。卡脫實也忍不住。索性大哭起來。畢爾嚇了一跳。說道唉。吾友。不必替他傷心。我想這女子。當初不嫁人。定沒有這一段苦惱。卡脫梗聲道。不然不然。我不是也有一年多沒回鄉嗎。我不是也有…畢爾恍然大悟。謝過不遑。反無言慰他。轉是卡脫忍淚道。參贊也沒甚好做。徒然使異鄉客子多悲。閨中少婦多愁。反不如歸去為妙。畢爾點首稱是。說除此一席。那裏怕沒有噉飯地嗎。我行亦倦。行將與吾友同歸。卡脫道。愈速愈妙。畢爾曰。然則以明晨即就道如何。卡脫收淚稱謝。兩人起身出門。會過鈔點首別去。 時值初春。月纔上絃。夜來涼氣。覺得狼重。卡脫歸到使館中。走進房內。燃了電燈。坐也不是。睡也不能。簡直一顆心已飛向到嬌妻的妝台旁去了。過一會。想想不如檢點檢點衣服物件。預備明早動身。誰知檢了些時。非但未能齊整。且而弄得滿房凌蠟。自己看看。也覺好笑。忽然想到要緊的事尚未去做。何能就走。隨手取冠。匆匆下樓。到了公使室前。門也不敲。倉皇而進。鞠躬對公使告辭。公使正接著本國密電。為了一秘密條件。頗為棘手。憂思未己。為卡脫吃了一驚。陡聞他要辭職。不知是甚麼意思。欲要慰留他幾句。他己鞠躬退去。公使又氣又好笑。自語道。這人可不是發神經病嗎。因亦隨他去了。仍低首思他第一步的談判。卡脫出來。並不回房。隨步踱出使館。走不多遠。看見公園中塔頂。為月光照得明明白白。就走了進去。偶然瞥見花下一個美人影兒。看來甚熟。一時憶不起是誰。急急追上。?在一株大樹背後。定晴一望。幾乎啊呀出來。原來這位美人。就是先時那傷別傷離的紳士夫人。花下尚不止他一人。並有一位紳士。眉目看不清楚。大約就是他丈夫例。忽聽男的道。吾愛。他走了嗎。女的道。怎能不走呢。我先時無緣無故的。陪去多少眼淚。豈不是可笑麼。但願他一去不回。那淚兒可是有效。不是白淌了。男的道。照這樣看來。爾是真愛我麼。女的罵道。薄倖的。我拿爾做心肝看待。這還不是愛是甚麼呢。說時眼波斜睨。紅透兩渦。男的掉轉面。一把摟著女的。那兩顆頭漸漸合攏。那月光也漸漸被雲遮住。亮光沒有。地下形景。也就墨暗了。卡脫用足著地。使勁蹬了一蹬。看看手上夜光表。正是十二點鐘。說道。天呀。這算甚麼。這位夫人未免太……他的丈夫不是去了纔有兩點嗎他……唉。閨中少婦。我當怎麼。原來變了公園內的蕩……唉。可傷盡天下多少征夫之心外。我不如回去睡覺罷。說時慢。走時快。卡脫已返到房中。衣也不脫。倒頭而臥。也不像先時熱鍋馬蟻似的了。少頃。便鼾鼾入黑甜鄉尋歸夢去了。畢爾是個豪爽少年。天未亮。即起身。收拾行囊。跑到車站。等候卡脫。及時。左等不見卡脫來。右等也不見卡脫來。汽笛嗚嗚。火車已到。畢爾滿人叢亂?。週圍尋到。獨不見卡脫。紅旗一展。車已蠕動。由慢而快。一霎連影子都不看見。畢爾道。不對不對。難道他思念嬌妻。連夜的趕回去不成。雖只數點鐘功夫。都不能嗎。唉橫豎我是個散人。不如走到使館去探他一探。到了使館。問道。卡脫先生。已回國去麼。司閽道。沒有沒有。昨夜他先生不知為了甚麼。跑出跑進。直鬧到兩點鐘。現在想尚高臥未起呢。畢爾微微點首。自思道。想他傷心過度。夜來失眠。致誤起程的時候。及走到卡脫房內。見卡脫已是起來。坐在那裏看書消遣。見了畢爾。笑嘻嘻站起來。說道。良友。恕吾失約。回國的問題。吾可要暫緩一步。君請便罷。
- 出版者：
- 鄭汝南
- 日期：
- 出版品發行日期:大正10年1月15日
- 格式：
- 文字檔
- 來源：
- 臺灣文藝叢誌
- 語言：
- 中文
- 範圍：
- 臺灣文藝叢誌
- 管理權：
- 中正大學台灣文學研究所
